夏之悸動II

作者:漠然回首燈火處

故事從赤焰翻案，大渝退兵，梅長蘇魂散北境開始。

******
大渝退兵，戰事已緩。
梅長蘇知道自己時日無多，藺晨每每端了藥過來看他都冷著一張臉。
他也知趣的不主動提起所有人都避諱的死亡。
可那又如何，終究躲不過，也逃不掉。
躺在床上，他時時都回想起當年陪他一起嬉戲舞劍的少女。
那是他的太陽，卻被他自己遮住了光芒。
 
“長蘇，如今藥效已過，我.....”
藺晨沒有說完，又或許他覺得實在殘忍。只是伸手揉亂了趴在窗邊一臉擔憂的飛流的發，然後歎著氣轉過身去。
梅長蘇咳了幾聲才勉強開口，“無妨，你不必難過。”
“蘇哥哥....”飛流似乎也知道這次和以往不同，他語調輕柔仿佛聲音再大點他的蘇哥哥就真的沒了。
“飛流乖，你還有很長的路要走....蘇哥哥不能陪你了。”
說完想要抬起手在摸摸少年的發，那雙骨節分明的手還未觸及髮絲又重重的落下。
“蘇哥哥！”
“長蘇...”
“宗主！”
“小殊...”
思緒漸漸飄散，朦朧間那些稱呼像是在提醒他度過了如何混亂的一生。
他是赤焰軍的少帥林殊，是江左盟的宗主，是那個只手攪亂金陵風雲的蘇哲，卻唯獨沒在聽那人喊一句林殊哥哥。
“林殊哥哥...”
是誰？
這樣喊他的唯有一人，可那人應是與他相隔千里。
“林殊哥哥....”
又是一聲呼喚，竟然就在耳邊。
“林殊哥哥，你快醒醒啊。”
他掙扎著睜開眼睛，明亮的陽光刺痛眼睛，他慌張的重新閉上沒過頃刻又忽的睜開。透過林間的樹葉傾灑下來的陽光，附身低頭巧笑明媚看著他的少女，這.....
這是....穆霓凰。
十六歲的穆霓凰。
 
 
***
 
 
“林殊哥哥，你睡傻了？”
少女看著他一臉詫異，伸手推推他怨道。
“再不回去的話，我又要被我爹罰禁足不准和你一起出門了。”
他抬起手抖得不聽他使喚，在少女驚訝的目光中扶上那張面龐。“霓凰......”
少女想要躲開卻在對上那雙慌張恐懼的眸子後打消了念頭。粗糙的手指敷上她的臉頰，那人的手指顫抖似乎是怕把她碰疼了一般。
“林殊哥哥你怎麼了？做什麼噩夢了？”她抬手拉住那人的衣襟，明亮的眼眸和著身上淡淡的女兒香讓林殊幾乎想要大喊出聲。
這是夢吧....
因為太過思念她，所以才會夢見她。
又或者上天看自己可憐想要在拿走他性命前讓他在見見霓凰。
“不是吧，真的做了噩夢？”少女還在猜測他為何失態，飛揚的神情隨著她的動作，額間細碎的掛飾也跟著晃動，亂了林殊的心。“哈哈哈哈，林殊哥哥你也太好笑了。十三歲上戰場披荊斬棘為國殺敵，受了傷都不眨眼睛，如此天不怕地不怕的林殊，居然被一個夢靨嚇得失了神。等我回去一定要跟景琰哥哥說，他呀一定能嘲笑你好長時間。”
見他還在愣神，少女嚴肅了一些，她顧不得某人還輕撫她臉頰的手將小臉又湊近了幾分，再開口時就全是擔憂和關懷了，“喂，到底怎麼了？真的是什麼很恐怖的夢嗎？你倒是說話啊。”
“是...”
“嗯？”
“是夢嗎....”這分明就是林殊的聲音，少年的語調滿是傲氣。
“什麼什麼？”
捉了少女在自己面前揮舞的小手，他回過神，“是個夢，夢裡你在千里之外保家衛國，我卻只能躺在病榻。夢裡....我幾乎失去了我的一切。”
那陰沉的語氣似乎嚇到了少女，她大聲反駁，“那只是夢啊！”
“原來....那是個夢，卻又為何如此真實。”
 
 
夜晚，他將霓凰送回穆王府。
穆青還是個小蘿蔔頭，追在他的屁股後面說他搶了自己的姐姐，要去穆王爺那裡告他。他不輕不重的將穆青朝著空中扔了兩下又接住，小傢伙嚷嚷著好玩好玩把告狀這件事忘到了腦後。他卻沒心思繼續玩下去，剛要轉身離開卻被人拉住了衣袖。
穆霓凰一臉的擔憂，“林殊哥哥，你今天....總覺得和往常不同。”
“是嗎，可能是...因為那場夢。”
“都說了，那只是夢。”
“也許吧，不要擔心...”
“誰擔心你了。”
習慣性的想要安撫她，又在她回答後才釋然，這不是等了自己十三年的穆霓凰，對自己唯唯諾諾，一句安撫她就穩了心神。
此時的霓凰，初到金陵，風采奕奕，自己不過是她相處不久的好友，可能有些中意卻不是那般心境。
林殊何人，與她鬥嘴，護她周全。
唯獨軟話是怎麼都不會輕易說出口的。
霓凰也是一樣。
“我走了。”他盯著霓凰看了許久，笑著跟她道別轉身離開。
身後穆青不依不饒的聲音依稀傳來，還有霓凰耐心的誘哄。